引擎的咆哮声如同嗜血的兽群彻底撕裂了默园死寂的伪装。
不是一辆而是三辆涂装着破晓标志的军用吉普车呈战斗队形蛮横地冲过晶化地带刺目的疝气大灯如同审判之光将这片妖异滋生、刚经历风暴的土地每一寸褶皱都照得无所遁形疯狂生长的地薯藤蔓和黯淡的浊晶矮墙在强光下投下扭曲狰狞的阴影。
车轮尚未完全停稳车门便已被猛地推开。
陈国卫那双沾满废土尘泥的军靴再次踏足此地落地沉稳却比离去时裹挟着更沉重的冰寒与压迫。
他身后六名全身黑色特种作战服、装备精良、眼神锐利如鹰隼的内卫士兵迅捷无声地散开以娴熟的战术动作占据了各处要害手中能量步枪的幽蓝枪口在黑暗中划出致命的弧线锁定了所有可能产生威胁的方向——包括那个孤立在场中央、显得格外单薄的身影。
他们的沉默与高效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暴力。
王默然站在原地甚至没有试图去掩饰或解释现场的狼藉。
枯萎近半的地薯藤无力地耷拉着如同被抽干了生命的骸骨与旁边依旧疯长的部分形成诡异对比。
浊晶矮墙上残留着细微的、仿佛被巨力撕裂的痕迹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尽的七彩氤氲在强光照射下扭曲翻滚折射出迷离而危险的光晕——一切都赤裸裸地宣告着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毁灭性的能量风暴。
他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左肩绷带渗出的血迹已泅开更大一片暗红身体微不可察地晃动着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全靠一股意志勉强支撑。
唯有那双眼睛在强光刺激下艰难地眯着眼底深处却是一片被极致疲惫掩盖下的、冰冷的绝对平静。
陈国卫的目光如同经过精密校准的探针先是极快地、几乎是贪婪地扫过整个面目全非的默园将每一处枯萎、每一道裂痕、每一丝诡异的雾气流动都刻入脑海完成整体的评估后那冰冷的目光最终如同铆钉般死死钉在了王默然身上。
他没有立刻开口那刻意延长的沉默在内卫士兵能量步枪轻微的充能嗡鸣声中不断膨胀像不断加压的千斤闸考验着猎物的神经。
一名内卫士兵已经半跪在那个之前能量波动最剧烈的核心点打开一个银白色的手提箱迅速连接着多种探头插入地面箱体屏幕上一连串复杂的数据瀑布般滚落。
另一人则穿着全封闭防护服用特制的工具极其小心地采集着枯萎和未枯萎的地薯藤样本、不同深度的土壤岩芯甚至连空气都用负压吸附瓶进行分层采集。
“解释。
”陈国卫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冰冷坚硬得像一块砸向冰面的铁没有任何称呼与缓冲直接得令人窒息。
王默然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结滚动发出的声音干涩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能量…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炸了…”他抬起未受伤的右臂动作迟缓而虚弱指了指周围一片狼藉“…就这样了…我…我差点被…吸干…”话语断断续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悸与体力不支的虚弱。
“能量突然爆发?”陈国卫向前逼近一步作战服下的肌肉线条微微绷紧带来更强的压迫感“性质?源点?触发机制?王默然别用‘不知道’来搪塞。
每一次‘巧合’发生在你身边都让我对你的‘不知道’更加怀疑。
” 他的问题精准、冷酷层层递进目光如同手术刀试图剖开每一层伪装直抵核心。
“我要是知道…我还能是现在这副鬼样子吗?”王默然扯出一个极其难看、混合着痛苦与近乎崩溃的笑容声音里带着一丝被反复质疑的沙哑激动“刚才…地猛地一晃…那些雾浓得像粘粥…然后…然后就什么都像活了过来…拼了命地要从我身上抽走什么…我真的不知道…”他的身体配合着话语微微颤抖呼吸急促将一个侥幸从灾难中存活、惊魂未定且满腹委屈的伤员形象刻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视野。
“报告!”半跪在探测点的内卫士兵突然出声打破了几乎凝固的空气“能量峰值残留极高频谱复杂混杂异常生命能量与强烈幻惑波动源头深度超过标准探测范围无法精确定位。
爆发模式…与已知异能、技术武器、常见地脉活动模式均不匹配。
重复无法匹配数据库现有任何模式。
” 另一名采集样本的士兵也补充道:“土壤和植株样本显示部分区域存在高强度、非自然方式的生命能量剥离现象残留特征与‘汲取’类效果有相似之处但无法确定实施主体。
空气样本中幻惑粒子浓度超标具有轻度致幻性。
” 这些冷静的技术报告客观上将现场定性为“未知异常能量事件”并部分印证了王默然“被袭击”、“不知情”的叙述但同时也将“异常”、“未知”、“巧合”这些词汇尖锐地凸显出来。
陈国卫的脸色没有丝毫缓和。
他不需要百分百的证据他信奉的是战场与阴影中锤炼出的直觉。
过于完美的受害者本身就是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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