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蜷缩在冷宫角落时指甲缝里还嵌着坤宁宫阶前的青苔。
三个月前她还是浣衣局里最不起眼的宫女因一次偶然被皇帝看中封了最低等的更衣连住的偏殿都透着一股子霉味。
可这丁点恩宠却成了众矢之的。
今日晨起她照例去给贵妃请安刚跪下就被泼了一身滚烫的参汤。
“贱婢!竟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攀龙附凤!”贵妃身边的掌事太监尖声骂着手里的拂尘狠狠抽在她背上“陛下昨夜突发心悸定是你这狐狸精作祟!” 苏璃咬着唇没敢出声。
她知道昨夜陪在皇帝身边的是新晋的婉嫔可婉嫔是贵妃的表亲这口黑锅只能扣在她头上。
冰冷的雨水从冷宫破损的窗棂灌进来打湿了她单薄的衣衫。
墙角的霉斑像张鬼脸她摸了摸腕上那只捡来的旧玉镯——这是入宫前在河边洗衣时捡到的玉质粗糙却总在夜里泛着微光。
此刻玉镯贴在皮肤上竟有了丝暖意。
“咳咳……”隔壁传来老宫女的咳嗽声那是被废黜的宸妃据说当年宠冠六宫却因“巫蛊”罪名被关了十年。
“新来的?”宸妃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别想着有人会来救你这冷宫里的人都是等死的。
” 苏璃没应声只是将玉镯攥得更紧。
她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阿璃活着才有盼头。
” 三日后冷宫的门被推开。
秦风举着灯笼站在门口光线照亮他半边脸:“苏更衣陛下醒了让你去侍疾。
” 苏璃愣住了。
她以为自己会像那些无声无息消失在冷宫里的宫女一样最终化作墙根下的一抔土。
跟着秦风穿过幽深的宫道红墙在月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像极了择人而噬的巨兽。
路过御花园时她看见贵妃和婉嫔正站在海棠树下说话婉嫔鬓边的金步摇晃得人眼晕。
“她怎么还活着?”婉嫔的声音带着惊慌。
“不过是去给陛下冲喜的药渣子。
”贵妃冷笑“等陛下好了再找个由头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 苏璃垂下眼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皇帝的寝殿里弥漫着药味。
老皇帝躺在龙床上脸色蜡黄看见她进来浑浊的眼睛亮了亮:“是你……那日你给朕唱的江南小调朕还记得。
” 苏璃这才想起半月前御花园的偶遇她因紧张打翻了茶盏为求赎罪唱了支母亲教的采莲曲。
“奴婢……奴婢再给陛下唱一次。
”她跪坐在床边歌声起时窗外的风雨似乎都小了些。
唱到“莲叶何田田”时皇帝忽然抓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吓人:“你这镯子……哪来的?” 苏璃心头一跳据实以告。
皇帝盯着玉镯看了许久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染红了明黄色的锦被。
“快……传张显……”他指着玉镯声音微弱“这是……先皇后的……” 张显是太医院的院判也是先皇后的远房舅舅。
他赶来看到玉镯脸色骤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这是当年先皇后落水时遗失的凤佩碎片!老奴认得上面的刻字!” 玉镯内侧果然有个模糊的“璃”字。
皇帝看着苏璃眼神复杂:“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苏璃。
” “苏璃……璃……”皇帝喃喃自语忽然笑了“天意……真是天意……” 那夜之后苏璃从冷宫回到了偏殿只是身份依旧是更衣。
但宫里的人看她的眼神变了有敬畏有疑惑更多的是揣测。
贵妃和婉嫔消停了些却总在暗处使绊子——送来的汤药总是凉的分给她的宫人都是些手脚笨拙的。
苏璃默默忍着每日除了给皇帝侍疾就是用那只玉镯在月光下照着练字。
张显偶尔会来教她些药理知识有时还会带来些宫外的消息。
“浣衣局的李姑姑托我给你带句话说你母亲的坟头她常去照看。
”张显将一包点心递给她“这是江南的桂花糕你尝尝。
” 苏璃咬着桂花糕眼泪忽然掉了下来。
她想家想那条能闻到皂角香的小河想母亲温暖的怀抱。
一个月后皇帝的身体渐渐好转。
他开始召苏璃侍寝却从未碰过她只是让她坐在床边听她讲江南的趣事讲浣衣局的日常。
“朕知道她们都欺负你。
”一次皇帝忽然说“但你要记住在这宫里光有怜悯是活不下去的。
”他递给她一枚玉印“这是掌管御花园的印信你拿去。
” 苏璃捧着玉印指尖冰凉。
她知道这是皇帝给她的武器也是将她推向更危险境地的棋子。
那晚回去她发现枕下多了一包东西——是堕胎药。
包装上印着婉嫔宫里的标记。
苏璃将药包扔进炭火盆看着它化为灰烬。
火光映着她的脸眼神里第一次有了不属于宫女的锐利。
掖庭的苔痕还在生长可有些东西已经在她心里悄悄破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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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凤唳深宫扫地宫女的登天阶第62章 掖庭深处的苔痕来源 http://www.jiwuzhaipei.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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